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沁人的沙枣花香
日期:2018-07-04  

又一个绿意盎然的盛夏,又一次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,那依然清晰的感动,竟如那沁人的沙枣花香,一直弥漫心底……

临近午夜零时,早已没有了路过的长途班车,我不停地招手拦着西去的车辆,牵念着病危的父亲,内心愈发焦灼不安。终于,一辆大车停了下来,听说我要去石城,便示意上车。

那是辆来自南疆和田被称为前四后六的长途运输车,狭小的驾驶室里已经坐了3个人,见我上来,其中一位年轻人立刻爬进座位后面窄小的铺位,腾出了副驾位座。关上车门,空间立即显得局促起来,我微笑着与他们打着招呼,他们也点头回应着,我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,还有一丝隐隐的惶恐,便没话找话地与旁边的小伙子聊了起来。

原来他们是父子仨,傍晚时在乌鲁木齐卸完货,现在是去伊犁拉货的。此刻,驾车的中年汉子是他们的父亲,后面躺着的则是哥哥,刚刚从驾驶位换下来。正与我说话的是弟弟,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学生,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,有一副朴实的面庞和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。

车子一路向西,出了城不久便拐进一个加油站。我们都下了车,在外面等候。加油员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,匆匆加完油重又回到房子里去了。他们并不急于出发,从车上抽下一条毯子,缓缓地铺在一处稍微开阔的空地上,然后整理好衣服,向着西方一字儿排开,双膝跪地,低头抚面。我忽而意识到,这是在祷告呢,他们是虔诚的穆斯林!这是一幅肃穆的画面,我不敢打扰他们,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着。在民族地区工作生活多年,对这样的情景大约还算了解的,那是他们在做“五时”礼的宵礼,一种每天都要做的礼拜,无论走到哪里,仪式早已变成了一种日常习惯。不一会,他们结束了礼拜,收好东西,招呼我上车。

我试着与他们交谈些什么,却不知从哪里开口。我转过头望着车窗外,头脑里不断闪现着一幕幕的场景:村庄、田野、戈壁、远处的雪山、变幻着的浮云,还有更多流动着的精彩——路旁的田野里,空气清新,禾苗行行,绿树成荫;那些长衣长衫、纱巾草帽的劳作的农人,他们拒绝了紫外线,却接纳并拥抱着阳光。也许偶尔还会看到成群低头啃食的牛羊,以及马背上悠闲自在的牧人——走了许多年的路,那些景致早已稔熟于心。而那一夜,它们却和着人们的呓语与鼾声,隐藏在浓重的黑黜黜的夜幕里,百余公里的路似有千万里之遥,时间竟显得那样漫长!后来,驾驶室黯淡的灯光也灭了,车大灯如同黑暗中飞速流动的萤火,不同的是,萤火是忽明忽灭、飘忽不定的,而灯光却会执着地沿着一条轨迹快速移动。偶尔从对面驰过的车辆,也只用眼睛打声招呼,便一头扎进夜色里,自顾自地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了。

就在那时,我忽而嗅到一丝绵绵的淡淡清香。借着一闪即逝的灯光,才看到在仪表台上放着一束沙枣花,枝叶早已变得萎蔫,有一些细碎的花朵散落在上面。 “沙枣花香的很呀。” 我不禁脱口而出。

“就是嘛。”那位父亲和旁边的巴郎子不约而同地应和。一个星期前,正是他这个小巴郎在家里折了特意放在车上的。

小巴郎的汉话说得不错,说他在学校时成绩很好,现在中学毕业了,长大了,也要帮着家里赚钱了。当我问他怎么不继续上学时,他的父亲接过了话茬,说家里娃娃多,还有老人,供不起了。这位父亲一直聚精会神地开着车,一路上话并不多,这时候却变得滔滔不绝起来。原来他们是生活在南疆偏僻农村的农民,离开了土地,搞起了运输,如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,还说计划明年给大儿子买上一辆车让他单独跑。一车四人谈生活、谈家庭、谈理想,仿佛一下子成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。

车到石城时,已是凌晨3点半了。我由衷感激,连声表示着谢意。“不用谢嘛,小小的事情嘛。”那父子仨向我挥挥手,继续向西而去,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。

这时候,我又闻到了阵阵熟悉的清香。哦,石城的沙枣花也已开放啦。单元门前那几株沙枣树正挟着满树芬芳,在夜风里摇曳。夜色里,我看不见它褐红色的坚硬似铁的枝干和银色的细碎的叶子,却能想象它开放的样子以及秋后那金色的果实。想到这,那淡淡的花香竟变得愈发浓郁,直抵心底。(和翔公司  任民)